离开北城的前一ye，林慧贞还是没办法同九尾取得联系。若非玉佩温润，她心里还有感应，她真的会以为九尾被她气跑了。

“师尊我以后再也不越阶打架作死了，你好好修养，等你回来了，我一定向你负荆请罪。”

手中的玉佩还是没有半点反应，林慧贞叹了一口气，她犯的错，却让九尾替她买单。

她抬手就要给自己一个耳光，半路被玄铭握住手腕：“又要自虐？”

“是我不够强，保护不了自己，还连累了师尊。”

玄铭揽她入怀：“不够强就变强。”

“嗯。”

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，他们都需要时间捋一捋思绪，收拾好所有的情绪。

九尾为了救她伤了元神，雀吟替他承受了一半的苦，陪他一起陷入了沉寂。

萧沉舟因为她被云中郡折磨，如今还没醒来。

若是九尾醒着，估计还能怼她两句：“你的脸还真大。”

玄铭轻拍她的肩膀算作安慰，林慧贞从空间里拿出姜明月给她的羊皮卷。

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敢打开，现在她想看了。

……

柳如媚出生时，修仙界连下了三天大雪，从小她就被尊为神女，日复一日留在神女阁中修炼。

十六岁之前，柳如媚的世界里就只有修炼，十六岁之后她的世界六多了许多人的身影，而这其中有两个男人是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“丫头，丫头？”

慈蔼的女声拉回了柳如媚飘远的思绪，她恍然应了一声，攥紧了手中的小铃铛。

“莫恍神了，替老婆子盛一壶水来。”

孟婆递来一只玉青色的细颈壶，柳如媚伸手接过，缓缓走到忘川河畔。

河水凄凄，用手轻轻一拨，便能听见河下亡魂的啼哭，哀哀切切，如泣如诉。

她舀起一壶幽冷莹绿的忘川水，依着吩咐，倒入那热气腾腾的汤锅里。

孟婆一边搅动着汤水，一边与她说着话：

“你这些年日日往老婆子这里跑，可是有心结？”

说话间，她玩笑着端起一碗汤：

“若是解不开，吃了这碗汤，了却前尘旧梦。”

柳如媚阖了阖眸，轻笑道：

“阿婆，我喝了没有十碗也有八碗，您瞧，我什么都忘不了。”

她将碗中热汤一饮而尽，尝出满嘴苦涩。

孟婆摇头叹道：

“你本就不是这地府之人，并非一缕幽魂，自然无用。”

柳如媚默然。

她倒是想做一缕魂，不问前尘旧事，自然无情无恨。

偏偏她是神女，有无尽的寿命，若真说有入轮回那一天，怕就是她灰飞烟灭之日。

“丫头，回罢。”

孟婆望着奈何桥上渐渐行来的红影，笑道：“那混世魔王又来寻你了。”

听她这话，柳如媚还未来得及回身，就闻后方一人朗笑道：“阿婆，又叫我逮住你胡言乱语，编排我不是了。”

来人红衣张扬，墨发高束，行动间衣袂翩翩，说不出的潇洒俊逸。

柳如媚转过头去，面色冷淡。

“这回好些，你不赶我了。”那人嬉皮笑脸的凑过来，也不管柳如媚恼火，径直跟在她身后。

他生了极好的皮相，两弧盈盈含情目，眼含桃花色，悬鼻绛唇。一双修眉入鬓，眉尾点了一粒黑痣，风姿瑰秀。

柳如媚只管闷头前行，掠过奈何桥上游荡的鬼魂。

他跟了她一路，直到柳如媚忍无可忍。

“你寻我无用，要找你的卿卿，便问蒋恪去要。”

若无意外，她正躺在蒋恪的床榻之上，让他日夜看守照顾，不敢有丝毫懈怠。

想到她来前窥见的那一幕，柳如媚心里针扎似的疼。

她掐了掐手心，压住心口那股戾气，勉强平静道：

“若无要事，我先行一步。”

红衣男子见她负气欲走，忙展臂拦住她去路，她躲闪不及，闷头竟撞进他怀里。

陌生气息盈满周身，柳如媚下意识的推离他，不防头顶木簪钩花缠住他衣襟，一个用力，木簪掉落在地，她青丝倾泻，遮住整张面庞。

没有什么惊鸿一瞥，她披头散发的，叫阴风一吹，反倒如唬人的妖魔诡魅。

红衣男子忍俊不禁，大笑起来。

笑的畅快了，他轻轻一勾手，那枚木簪就乖乖落入他掌心。

柳如媚握着拳，双肩低低颤着，约莫是气的恨了。

不枉费他千里迢迢从酆都跑来，虽卿卿让蒋恪霸了，这小丫头倒有几分逗趣。

红衣男子，即北酆鬼王空鎏，忽然有种拐了人去的小心思。

听闻这小丫头是神女阁的神女，小小年纪修的一身精纯修为，又是冥王殿蒋恪的未婚妻。不知这小丫头和卿卿相比，哪一个更重要。

“丫头，”

他用木簪敲了敲她被浓密墨发覆盖的头顶，莞尔道，

“既是蒋恪不管你，不若随我回北酆。”

柳如媚垂着头，发丝仍披散着，半晌无言。

鬼王空鎏略一扬眉，将簪子探过去，轻轻撩开她遮脸的发。

他一怔。

柳如媚眼睑低垂，长睫上坠着晶莹珠泪，悄无声息的往下滑落。

“你……”

鬼王空鎏抚上她冰凉面颊，指尖触到一片湿冷。

地府之人本已非肉身凡胎，又修习魂魄之道，乍似与常人无异，实则无血无肉无骨，自然无泪。

而林慧贞却是活生生的人。

柳如媚偏头躲开他的手，拿过发簪，随手便把满头青丝挽了起来。

她拭去颊上的泪，说话间透着呢侬鼻音：

“我并非她的替代品，你若想让蒋恪放手，自去寻他，这是你们三人的事，我并不想理会。”

才落过泪，她眼眸便如清露洗过的明湛，鼻尖微微一点红，唇角紧抿着，执拗又委屈。

鬼王空鎏许是被她说住了，恍惚片刻，她就趁势错开他。

等她走的远了，那人的嗓音却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：

“你心悦蒋恪，我要我的卿卿，我们不若联手，不比你如今心如刀割来的好？”

柳如媚脚步微顿。

鬼王空鎏当她改变主意，翩然落下shen，眼波流转的盯着她瞧。

她冷笑了一声，嗤道：

“与你联手又如何？即便你将人夺走了，莫非还能断了他们的心思？”

见他欲言，柳如媚不给机会，继续道，

“我心悦他，不错，让我与你联手，不能。”

“被旁人沾染的东西，我不要。”

她一字一句，掷地有声，心口的伤却似裂开了痕，不住往外淌出血。

鬼王空鎏静默的凝着她，神色瞬息万变，最终化为一抹嫣然笑意：

“我主意不变，还是那句话，若你愿来北酆，我便带你回去。”

他顿了顿，忽的抽出她发间木簪，身影消失在她面前，

“以此为信，一月后，再来答复我。”
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