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嘞！”那小二答应的脆响，一会功夫便上了一壶酒，又端了几个小菜过来。

“一天没吃饭吧！”他问。

司马锦绣点头。

“先吃些菜吧！”他往司马锦绣面前的碗里夹了菜后，在自己的碗里倒上了酒，放到鼻子下闻了闻：“真是好酒，十年花雕。”

她问：“怎么突然想起喝酒。”

他扬眉一笑，伸出手指在她脸上一划，笑言：“想和你说说话，有酒有菜才谈得下去啊！”

司马锦绣摸了摸他刚才碰过的脸，在他的眼神里，她感到有一些奇怪，以前的他不管如何看着自己，都不似这般柔情似水，目光里，没有锐利，没有一丝冷意，今晚的他，或者说，好像感觉和从前的他都不太一样了。

“你想和我谈什么？”司马锦绣问。

“什么都行啊，聊聊过去聊聊未来。”

司马锦绣垂眉的端起碗筷：“过去你一直在骗我，未来我不想与你有纠葛。”

百里祁安听后，并不在意的笑了笑。

两人就这样相对坐着，他喝着酒，司马锦绣吃着菜。

他说：“第一次见到你，你那么满心期盼，每日都用尽全力的想让我师父见你一面，明明心中万般惆怅还日日笑颜如花，我明白，你都只为了一个人，因为你觉得还有希望。”

司马锦绣心口有些微疼：“那如今呢？”

百里祁安将手中的酒碗放下，面色因为贴了人皮面具而看不出异样，他用衣袖轻轻擦了一下唇，目光促狭的看着她：“现在的你，就像一个失了救命稻草的孤魂一样，自己在做什么，想做什么，通通都不知道了。”

司马锦绣一滞，面色一白，夹带着不安。

百里祁安：“我也劝你一句，宁旭的心，你看不透，他要什么，做什么，你无法知道，但你一定不要沉沦下去，因为，他没有多少可能再记起曾经对你有多少爱了。”

他的话，让司马锦绣的心为之一震，她从百里祁安眼里看出了他的担心，虽然她不明白那担心是何意味。

但是百里祁安也不明白，宁旭记不记得她爱不爱她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。

而她爱不爱宁旭也不是她要不要克制的事情，因为她不怕万劫不复，因为这个世上，她能怕的，不过是还能陪着他多久。

百里祁安问：“在想什么？”

“为什么今晚的你，和往昔不一样。”

百里祁安端起碗，敬酒似的对她一点，笑着仰头喝下，说：“你就当我醉了吧！”

她低头，心中一点也不信，吃了饭喝一杯茶，觉得已经很饱了，可他却一直意犹未尽的继续喝，她咬着筷子，终是忍不下心的说：“喂，你少喝点吧！”

“知道。”说完，又是仰头一碗。

出了酒楼，百里祁安拉着她在街上走了一圈，一路上，并无怎样说话，只是心情格外的轻松，这种感觉，就像是春风吹拂的阳光下，没有一丝烦意。

回去的路上，百里祁安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支白玉剔透的簪子，她看着他：“你干嘛！”

“今日难得看见了这个，很适合你。”他不言苟笑的说着。

司马锦绣却摇头：“今晚的你，真是让我，大开眼界。”

“这个，是道歉的。”百里祁安将簪子放到她手里，语气怅然的说着：“鸩毒是我给的，忘情蛊也是我给的。”

从前的百里祁安，时而冷嘲热讽，时而故意逗她，虽然表面谈笑风生，但却更像是形式化，从不像此刻这般，一点也不刻意的温柔，会说从前根本不会说的话。

就连鸩毒和忘情蛊，他也道歉了。

司马锦绣抿了抿唇的一笑：“没关系了。”
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微微侧过身子，语气落寞：“公主----跟我去大漠吧！或许，我能有办法治畏寒症。”

司马锦绣一惊，看向他的面容，却是沉静的：“我----不想。”因为，谁也没有把握她还能活多久，既然如此，为何还要给自己希望？

他听后，目光里有一层散不去的烟雾般，嘴角还有些僵硬般的吐出：“真傻。”

那般温柔怜惜的神色，让司马锦绣不觉叹息：是我从前没有真正了解你，还是一直错看了你。

回到宫里，在床榻上服下了百里祁安给的药后一直静静的坐着，在夜深人静时，她轻声的从床上起来，殿外走廊上看着那些明灭不定的蜡烛，忽然想起从前。

那时的庄七洺还在，他将梁上居里颜枕戈房外所有的灯盏都点亮了。

那一年恰逢年节，颜枕戈做了一桌的菜，只为了等着她来。

在那这明灭的光线里，眼中的泪缓缓的落下。

一方手帕递到眼前，她心中一滞，转头看向那人，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。

“大晚上，为什么在这里哭？”他问。

司马锦绣迟疑着接过手帕，将眼下的泪擦干，微笑的看向他：“宁大人的病好了吗？”

他的目光却一直打量着她头发上的簪子，目光渐渐冷冽起来，因为刚才起来懒得梳理，司马锦绣便就将百里祁安送的那根簪子绾了头发便出来了。

他的手轻轻一抽，她的头发便又重新散了一肩，司马锦绣伸手去夺，他却退了一步，不喜不怒：“簪子挺好看的。”

她看着他，心中无限凄迷，转身想走，却又被他拉住，将簪子放回了我手中，淡笑着说：“长公主，为何要逃？”

司马锦绣有些不明白的回头看他，而他的目光，似乎很是认真的看着她。

“长公主，既然不开心，那么微臣就与长公主讲一个笑话吧！从前有一个小孩，他头上戴了一顶价值千金的珍珠帽子，一日，他娘带她在屋子里玩，一个穿戴整齐的人走进来，对小孩说，‘叫我一声爷爷’，孩子的娘说，‘孩子，叫声爷爷’-------------。”

他神色未变的说着，司马锦绣怔怔的看着他，手中握着的簪子越握越紧，有些难受的情绪悄无声息的蔓延着。

讲完以后，见她神色异样惨白，他说：“不好笑吗，那我再讲一个好了，从前有一个商人。”“宁旭。”她喊住他：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