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古华山一条道，山壁如此险峻，就算有足够的宽度移动，但走在第一个的人，定然要比后面的人承受更多的风险和恐惧。

看着郭坚脸上的坚毅，游意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顾郁延，没得到反应，只能看到对方嘴角柔和的笑意。

抽了抽嘴角，游意同意了，“罢了，你且带路罢，小心谨慎些，不要为了贪图速度而冒险。”

郭坚猛点头，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，率先离开平台，走上陡峭狭窄的山道。在他看来，游意这番话完全是关心他的安慰，而既然有了关心，那么更深的信任还会远吗？

虽然并不想在游意手下过活，但能够得到游家的信任，还是极好的，说不得以后就能借着这个机会，得到更多的好处。

游意却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。

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所说的话，并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，为什么眼前这个贼头鼠目的郭坚突然就变得这么激动了？

“小姐竟是如此关心其他下人，属下实在是感动的很，只是不知道小姐何时能关心属下几分。”

压的低低的男声自身后传来，因为安全关系靠的极尽，话语出来后，还带来了微微的热流。不用看，游意都知道自己的耳畔现在定然已经红了。

游意头皮发麻，强忍着转头过去和揉耳朵的冲动，“哪里是关心其他下人，若是他就在这里死了，之后我们如何能到聚集点去？”

说的有理有据，令人信服。

游意就是这般想的。好不容易留了个独苗苗在，若是郭坚在这万丈悬崖死了，那之后就算出了这险地，他们也找不到去往聚集点的路。虽说有她和顾郁延在，总不至于饿死，可也不能永远住在这山中罢。

她可是还有许多事情还未去完成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说服了，身后的再次传来温热的气流和声音。只是这次却是不是任何话语，而是低沉的轻笑声。

“笑什么？”游意忍不住皱眉。她实在是有些把握不住顾郁延的心路转变过程。

顾郁延笑道：“没有什么，只是没有想到小姐的回答竟是如此……质朴。”

背对着他，游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，权当自己没有听到。质朴，活了几十年了，有人骂她妖孽，有人怒斥她见死不救不是人，还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夸他。

“小姐勿要自贬，你是最好的。”顾郁延似乎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，还特意补充了一句。

“你别说话了，听着别扭。”可惜游意完全不领情，“小心看着脚下，可别不小心掉下去。”

“若是属下再掉下去，便也只能劳烦小姐再救属下一次了。”顾郁延低笑着回答。

游意无言以对。她这才反应过来，顾郁延不是第一次掉下悬崖了，而且上一次掉崖的时间还是在不久之前。

“若是真从这里掉下去，不要说本小姐了，那时便是神仙也难救。”游意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，想了想又补充道：“所以你给我小心些。”

“是。属下遵命。”顾郁延笑着回答。

这唱戏一般的“遵命”，带着明显的调笑。他和游意都清楚两人的真实身份，可就是因为如此，所以这声“遵命”和声声“属下”却是更显得……迤逦。

游意面色有些发红。她比顾郁延知道的还多些，前世那些小倌馆也不是没有去过，里面便有这种类似于角色扮演地戏码。

许多人便是进去找类似的乐子。

‘这不过是玩笑，你想的太多了！’在心中不断做着心理建设，游意才勉强阻止了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。

身后的顾郁延不知道是否也是察觉到了气氛不对，之后也没有再多说话。

四周顿时安静下来，除了缓缓的脚步声之外，近些只能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，在有规律的响动着。

这样沉静的气氛，一直到出了险地，才有了化解的迹象。

郭坚大大松了一口气，因为走在最前面的，最为危险，所以他一直是全神贯注只注意脚下。故而虽说一开始有听到身后传来游意和顾郁延说话的声音，他却没有听清楚，而后面说话声停下了，他倒是以为只是两人开始关注脚下危险，没心情再“谈天说地”了。

“游小姐，我们已经出了那险地，之后路途一片平坦，只要小心猛兽毒虫，便不会有多少危险。”说到这，他停顿了一下，带着几分试探，道：“若是小姐身上还带有昨夜那般的药粉，却是连毒虫和猛兽都不用惧怕了。”

可不是，那药粉随便弹上一些，就直接倒地。连向大这样的壮汉都抵挡不住，不要说一些没有神智的猛兽了。

郭坚小心翼翼的看着游意，双眸不时转动，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。

游意很清楚眼前这人打的什么主意，无非就是想要试探她身上还有没有那些药粉。若是还有，自然能算是一个威胁。但若是没有……

“呵呵。”游意嘲讽地勾了勾唇角，似笑非笑的开口，道：“这不是你担心的事，只要带好路，本小姐自然不会让这些事发生。”

好像说了，又好像没说。

没有将实际情况探听出来，郭坚心中有些为难，但到底不敢继续追问下去。唯唯诺诺地点头，笑着称是，“游小姐说的对，那便出发罢。”

按照郭坚报告所言，此时他们距离最近的一个聚集地，差不多就是一日的路程。想要今日不再露宿野外，确实要尽快出发。

示意郭坚先走，游意和顾郁延一前一后地跟在他后面。

这一走，便是一整日。

一行三人几乎没有停歇，除了进食用饭时，会稍微停顿一会儿，再没有停留的时候。这般紧赶慢赶的，倒是真的让他们在天色完全黑下之前，赶到了目的地。

“前面便是聚集点了。”

顺着那根手指看去，隔着重重密林，只能隐约看见一些房屋的顶端，还有高高耸立的哨塔。但这些已经足够了，崇山峻岭之中荒无人烟，突然出现这些建筑，还有哨塔，那除了聚集点，再无他想。